艷陽下的午後,銀髮少女身著墨綠色連身斗篷,將她銀灰的瀏海給藏進了帽兜之中,刀刃斷了一半連同握柄只剩下不足一米的長度正安穩的收入背後的刀鞘裡頭。
連身帽兜以外的肌膚,由於長期鍛鍊而顯露出健康的小麥色,可惜的是手臂、胸前都纏有大量繃帶,而那不規則隨意纏繞的樣子破壞了少女身段柔韌的美感。
最後則是雙腳踩著最常見的草鞋,做為最陽春的款式,少女露出了整潔的腳趾,鞋底的厚度幾乎只有薄薄的一層,少女每踩一步都能感受到草地上的枝枒漫布。
少女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峽谷,兩岸間足足間隔了數百公尺,寬達數公里的裂縫完全把大地分裂成兩半,而唯一的連結道路就是她眼前的這條人造大橋。
希望我能尋找出屬於我的答案…
少女一邊走著,一邊痛苦的回憶著不久前的場景。
「雷玟妳這無情的人,那些死去的人全部都是妳的手下啊!」沛雅朝著雷玟大聲吼道:「妳知道這些人都是因為相信妳,所以才會在那裡的嗎?」
說到激動處,沛雅朝她的直屬長官雷玟很狠甩了一巴掌。
啪────響亮的巴掌聲,讓沛雅打得解氣,也把雷玟當場給打傻了。
「這一下是為了米菲那六歲的妹妹而打的,妳知道米菲死了之後,她妹妹就完全沒有任何親人了嗎?」沛雅再次高聲質疑著,並且情緒激動的也哭喊了起來道:「妳曾經…曾經對著那些親人說過,會保護她們的啊!」
被自己的副官賞了一巴掌,雷玟從沒想過這個和她共同生活、情同姊妹的女人會對她發這麼大脾氣,看那個架勢和高舉的右手,似乎是要再朝她的另一邊臉再來個巴掌。
下意識的,雷玟身出手抓住了她副官那即將揮下巴掌的右手。
「怎麼,現在妳要對我展現妳的能力了?是呀,妳是所有姊妹裡面最強大的,那妳為什麼沒用這個力量去保護她們?」副官沛雅不停的質問說道。
「我…」雷玟只能呢喃出短短的隻字片語。
副官沛雅的話像是利箭一般狠狠穿透她的心臟,而她那年僅十七歲的年幼心靈無法支撐她處理這樣的難堪。
只能狠狠的抱住她的副官,直接用最緊密的方式限制住沛雅的哭鬧和不斷揮動的雙手。
「對不起,我…」雷玟緊緊抱住沛雅,同時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會找到一個答案的,真的,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雷玟也受到了沛雅的情緒衝擊,在彼此交互影響下,胸口也有股氣血像是凝滯般死死卡住,哽得讓雷玟也想跟著哭喊起來。
「要是妳也走了,那我就真的再次變回孤身一人。」雷玟輕輕的訴說著,而這種近距離的表達情感也成功讓她的副官稍稍冷靜下來。
「帶我們走好嗎?」沛雅此時也不再掙扎和亂揮雙手,激動過後的她在雷玟的耳邊緩緩說道:「離開這裡,我們所有姊妹都是相信妳的。」
離開這裡?是離開諾克薩斯嗎?
儘管她的部下受到諾克薩斯極大的傷害,雷玟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她生於諾克薩斯,儘管只是個孤兒,卻吸收了諾克薩斯中濃厚的忠誠思想,對於長官的命令總是徹底執行,也是因為這個根深蒂固的想法才讓她的手下有此次的慘烈傷亡。
想著那個被她稱為哥哥的男人,那個告訴她『命令就是一切』的男人,那個貫徹自身信念而專於刺殺的刀客。
離開諾克薩斯,絕對是背離於那個男人教導給雷玟的理念。
「再相信我一次好嗎?」雷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重申著說道:「我會找到答案的,也會給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也許就是這份真誠和信念,凝聚了雷玟手下一百多名士兵的心,儘管現下已經死傷過半,依舊有讓人著迷的魔力,沛雅幾乎是反射性的相信她的長官。
「去吧,我們都相信妳,也會等妳的。」沛雅的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了下來,輕輕推開雷玟後說道:「大家都還處於濃厚的悲傷氛圍當中,我去安撫一下他們,希望妳能盡快找到妳所說的答案。」
「嗯,一定。」雷玟堅定的說道,就像她每次許下承諾一樣,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一定可以辦到。
沛雅此時才看到雷玟臉頰上那紅紅的巴掌印,內心感到一股羞愧之意,她當時情緒太激動了只想好好找她的長官理論一番,卻忘記了雷玟肯定也是心裡最難受的一個。
沛雅匆匆轉身離開,把整個房間留給了雷玟。
答案是什麼?雷玟只覺得茫然。
命令,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信念,然而現在這命令帶給她的卻是手下的大量死亡以及副官沛雅無情的那一巴掌。
正義嗎?沛雅她們要的是正義嗎?是在追尋對與錯的過程嗎?那什麼又是對,什麼又是錯呢。
一直以來,只問命令不問原因的雷玟迷茫了。
茫然的她拾起斷刃,推開門決定尋找屬於她的答案。